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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光中走了,乡愁却带不走


余光中走了,乡愁却带不走

被文坛大师梁实秋赞为“右手写诗、左手写散文,成就之高、一时无两的文学大师余光中先生,走完了90年光阴,告别了天下读者。

余先生最能引起两岸人民共鸣的佳作当属那首《乡愁》——小时候,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,我在这头,母亲在那头……后来啊,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,我在外头,母亲在里头……

如今,他终于与母亲在天堂团圆,但乡愁依然在,因为两岸,依然隔着浅浅的海峡。

我曾有幸与余光中先生相伴两天,那是公元1999年秋,湖南常德市人民政府邀请他参观“常德诗墙”,他被集诗书画刻艺术于一墙的文化工程所震撼,赞叹为“诗国长城”。这道世界最大的文化墙上,刊刻有拙作《洞庭水乡》,诗墙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与他合影时,正是以拙诗为背景(可惜我未得到照片)。参观完诗墙的当天下午,他前往常德师专(今湖南文理学院)讲学,他主要是讲中西文化比较,我盯着他满头银发,思绪万千,他离开常德后,我创作了散文《奔腾不息的蓝墨水》——

 

 

不知是谁做了最后一次演讲,千年学府岳麓书院便在相当长的岁月里徘徊,那满地的青苔,瓦楞上的荒草,斑驳的字迹,让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里曾是个书香弥漫的所在。我只有在一次次长久的注视中,才隐约感觉到讲堂里站着朱熹或是张轼,飘逸的胡须下倾吐着韵文。千里奔驰而来的困马,大汗淋漓地吸干了书院前两口水塘,那渴饮的姿态就像讲堂里成百上千的学子。每当我从注视中收回遐想,繁华和灿烂的景象立即被衰败和黯然所掩埋,我眼前的世上最古老的学府,空空地悬挂着“为楚有材,于斯为盛”的匾牌,就像一朵花,我嗅不到它的芬芳;就像一座山,我感觉不到它的巍峨。但我从庭前那被雷电劈断的古树身上,从那古老的皱褶里,我看到了它惨白而潮润的内心,因此,我仍然满怀深深的期待。我知道,那是一种深沉而悲怆的蓄积,只要它再次遇到知音似的春雨浇灌,来一次比雷电更惊心的感动,它又会绽放出新枝。

公元1999年夏末初秋,离21世纪只有几个月之遥,一个叫余秋雨的学者带来了“春雨”和雷电,在朱熹们站立过的地方,一群现代青年虔诚地凝视着秋雨先生,我从他们的眼镜片中或瞳仁里,看到了朱熹等人的影子由远渐近。那天的雨倾盆而下,庭院外是喧嚣的市声和灯红酒绿,学子们纹丝不动,一脸的庄严。宋元明清的雨打在琉璃瓦上,洗出些光亮,古老的书院,犹如守寡多年的妇人,猛然增添些生动。时隔不久,即1999919日,一个从未到过湖南的台湾诗人余光中先生直奔岳麓书院而来,又站到了那个位置。那一天又是大雨倾盆,学子们依然纹丝不动,余光中先生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和着雨声洗涤着干渴的心灵。他显然是被眼前凛然的一群所感动,不无幽默地说:“余秋雨带来雨还有理由,我余光中应该带来阳光才是。”他不知道,已经寂寞了若干岁月的岳麓书院,因为他俩的到来,又重新焕发出生机,先贤九泉有知,禁不住泪水涟涟!雨水漂打着乐麓书院,那些被岁月薰黯了的条幅与碑刻渐渐闪亮,我看见了一条河流在复苏,河流的脊背闪烁着亲切的光芒,多少心灵的鱼儿在惬意地翔游,余光中就是这其中的一条大鱼。他从海峡那边游过来,沿着蓝墨水的河流洄游,他说,“蓝墨水的上游是汩罗江”。汩罗江畔,岳阳楼上,曾经吹拂过屈原和范仲淹的秋风又轻轻亲吻他瘦削的脸庞,那是多么亲切地相触啊。余光中迫不及待地继续洄游,来到古城常德,在桃花源里,他面对红树青山、斜阳古道,禁不住诗兴大发。尽管现代化建设已让古城面目全非,但从那长达3公里的诗墙上,他仍然感觉到沅江边芷草兰花充满了诗意,“仿佛到处都是屈原的影子,甚至听到他咳嗽声”,因此他的心情就如朗朗的秋天一样辽阔与澄净。这天是中秋节,秋阳高照,他再一次站到讲台上,面对楚人的后裔,这个外语系教授,西装革履,英语尾音的前面流淌的仍是纯正的母语。“我希望海峡两岸的同胞,一起度过21世纪的第一个中秋节。”掌声如潮,这是心灵的回声,这是海浪拍打着海岸。我看到了他的泪光,这是一个游子深深的乡愁在闪烁,乡愁含在眼角,他不让它落下来。余光中先生从“关关雎鸠”的河边启程,一路畅游,我们感觉到这只是个出了趟远门的老人,正走在回家的路上。他满口的汉赋唐诗,瘦削的身架活像郑板桥的竹子。宽阔的前额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让一切不学无术者黯然失色。那满头的华发不含一点杂质,银亮银亮的,是很具有观赏性的工艺品,我认为那不仅仅是岁月漂洗成的,而是中华文化熏制而成的,饱含着孔孟的儒,老庄的道,宋明理学,屈原李杜的诗熬成的汤汁,再拌以华佗李时珍的中药。就是这深厚的蕴含,中华文化才历经5000年而不褪色,它的光芒照耀着地球上的每一个华人,无论是海角天涯,点横竖撇捺提组合成的方块字,是坚固的航船,搭载着他们驶往同一个方向……

余秋雨走了,余光中也走了,但他们的余音还在三湘大地缭绕,岳麓书院的大门既然已经打开,那口古老的钟还会不断敲响,那次第不断的钟声,汇聚成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,我们没有理由不跌入其中。

 

    常德有幸,那天正好是中秋节,晚上,浪漫的常德人在柳叶湖边举行赏月诗会,月光下,柳叶湖水波光闪闪,与余光中先生的银发相辉映,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,似乎看到了他眼角的泪花,他是否从眼前阔大的湖面联想到了海峡呢,是不是诗人们的诗歌和丝竹之声引起了他对台湾亲人的乡愁呢?

 我朗诵自己诗集中的一首诗后,请余先生题字,他就着月光,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今天,惊闻先生仙逝,心中也有些许酸楚,当年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仙风道骨,是个长寿之人,遗憾的是,他没有看到两岸统一的那天,“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,我在这头,大陆在那头”,在天堂里,他依然有割舍不了的乡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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